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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隐藏在大山中的"矿场",转型IDC靠谱吗?

2019-04-28   来源: 天虎科技


每个行业中,都有一些看上去技术含量不高但却在支撑产业基础的工作。在人工智能产业中,这类工作是数据标注师。而在区块链这个产业中,这类工作是“矿工”。


有些人质疑,“挖矿”除了抬升显卡价格、浪费水电资源以外,意义甚小。所以长久以来,这些位于深山之中的矿场,都如同刺猬一般对外界保持着警觉,哪怕它们提供了区块链世界中重要的算力来源,并对当地经济带来了一定的正向影响。


中国水力资源世界第一,四川水力资源又居全国之首,除大型水电站之外,各种小水电站也连绵不断。如果以地方经济角度来看,矿场存在的意义或有不同。


最近,天虎科技就深入位于四川甘孜的“矿场”,去探访了这一行业的生存状况和转型变化。


水电站的新出口


汽车驶过318国道上的二郎山,这里是青衣江与大渡河的分水岭,眼前的植被环境瞬间形成巨大反差。


这条道路,从成都出发到甘孜康定乡村将近200公里,无极链商务总监朱师逸说每月都要走一两遍,如今对于当地的了解已经和半个本地人差不多了。


在位于甘孜康定县孔玉乡境内的色玉水电站,旁边便有无极链的两家矿场,能保证持续稳定供电。这些矿场通过托管别人的矿机、出租矿机、或者自营矿机模式。通过丰水期变化、币价变化有选择地进行开机运营,服务远在城市甚至国外的用户。



矿场的选址是有讲究的。对于矿场来说,核心竞争力有三点:算力、电价、币价,而四川丰水期正好契合了矿场的需求,各个矿场都以“拿到低电价”为吸引用户的利器,矿场与电站的关系十分密切,四川仍有不少未并网的小水电站依旧是矿场的电力来源。


▲多数矿场为了取电方便,会选择建设在电站附近


“很多矿场就建在电站旁边,安装上变压器输电线等,可以直接用来挖矿。对电厂来说,矿场把电站浪费的电量转化成了经济效益,是电站的稳定客户。对于矿场来说,电站是核心竞争力构成要素之一。”朱师逸说。


近十年来四川新修的有记载的水电站大大小小共有约4000座(不包括没有备案的水电站),有相当一部分都聚集在甘孜与阿坝。甘孜境内丰富的水力资源,使得2018年甘孜州电力生产和供应业增长18.9%,主要工业产品产量中,发电量349.4亿度,增长19.5%。



每年5月到12月,大大小小的水电站纷纷开足马力,按照规定电站产电后需要先卖给电网,通过电网平台再销售给广大用电客户。但对于电站来说,这样收回建设成本的周期较长。以泸定一家水电站为例,于2011年初具备发电条件后,直到今年第一季度才处于整体盈利的边缘。


此外,即便丰水期电价再便宜(丰水期当地可达到0.25元/度,相比之下成都居民用电0.5元/度),但由于甘孜缺少产业,用电需求不够强大,电价机制不灵活,这就导致每年丰水期都有资源白白浪费。根据国网四川省电力公司统计,截止于2018年10月31日,全网合计调峰弃水量121.58亿千瓦时。


有研究显示,目前比特币每年消耗电量超过20亿瓦,几乎相当于全球电量的0.5%。而如果把其中的电量再进行分解,会发现丰水期间的四川贡献良多。以消耗电力和算力来挖取数字货币的矿场,在实际上成为增加电站收入的一个途径。



矿场中的从业者


一个小型矿场往往配置5人左右,主要用来维护现场机器稳定,人员配置既有公司本部人,也会在附近乡镇进行招聘。无极链在康定地区的矿场中,就招聘了多位来自当地姑咱镇的居民,其中既有厨师也有技术运维。


不同于大多数人的想象,这些矿场运维人员很多都不会参与数字货币的投机行为。即便旁边是轰鸣的机器声与滚动的财富,但仿佛与他们无关,他们不看K线图,就喜欢玩网络游戏看电视剧,和一般小镇的年轻人别无二样。


毛志远是无极链一个矿场的总管,来自雅安,今年31岁,原本在雅安开了一家电脑维修店,关店后便来到无极链负责一个矿场的整体管理。除去休息,他每天的任务就是保障用户机器能够顺利运行。


▲矿工们的宿舍


“这边挺苦,天气恶劣,前几天到了晚上都需要开着电暖器,每天基本就是到机房做运维,距离最近的镇都有十多公里。”虽然在外界看起来,矿场是离钱最近的地方,但在他眼中。那些在机架上轰鸣作响的矿机,本质上和电脑零配件没什么区别。



他穿最简单的黑色布鞋和掉了色的衬衫,即便身处在这个产业的第一线,但实际并不很懂区块链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最有意义的,或许就是每月包吃包住5000多的工资,这一工资水平已经超过康定当地的平均水平。这让他刚在雅安买了房。

为矿场做饭的炊事员徐叔今年60岁,每天都会到十公里外的姑咱镇采购,并为附近几个矿场的矿工们提供饭菜。来矿场前,他只能偶尔到附近乡里做零工,山门之内就是整个世界。连网络都不知道的他,对于区块链和比特币的理解趋近于零。


“我也不晓得啥子叫比特币,单位修厂房的时候就过来打工,修完了领导就叫我留下来煮饭,我就留下来了。虽然我不晓得啥子是比特币,但我很感谢它。”矿场的存在对于徐叔来说是一种长久的活计,呆在这儿意味着不用东奔西走找零工。


同样经历的还有22岁的王林,他虽然是外地人,但媳妇却是本地人,由于妻子和孩子都在本地,离家近的矿场成为了打工的选择。


“不是没有想过去大城市打工,但初中文化,出去也是当服务员嘛,而且还要和家人分开。老婆本来就在镇上打工了,交通也不方便,经常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再出去了,娃娃和老人咋个办呢?而且这边给的工资很高,去大城市当服务员还不一定拿得到这个水平。”

▲矿场中的生活均较为枯燥, 看管客户矿机便是最重要的事


矿场中更多的正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年轻人知识接受能力强,培训半个多月也能上手了。能吃苦包吃住,拿着高于地区平均2000多元的工资水平,也不用离家到大城市打拼。对于他们来说,当个矿工又有哪里不好了呢?”朱师逸说。

这是一个略带奇幻的景象,外人总以暴发户的角色带入到这群矿工身上。但实际上离比特币产出最近的那群人同时也是最远的。他们丝毫不关心比特币是什么,又有怎样的价值。而比特币带给他们的,只是一份稳定的收入,不用被迫与家人分离。而如何实现这一切,他们并不关心。


矿场给当地经济带来了什么?


如今很多村民都知道“挖矿”这个词。许多矿场运输矿机之前,都会在附近的镇中打广告,对于居民来说无疑是一次“发财”的机会。


每到拉矿机的汽车到来,村民都会携家带口背着竹篓集合起来:“他们把一个个矿机从车上运到机架上,一台矿机运费5块钱,一家子齐上阵,有的一年就能挣几万。”朱师逸回忆道。


而对于地方而言,矿场是促进经济发展的形式之一。一个矿场建设成本上百万,资金最终会以材料的购买、工人雇佣等形式进入到当地。特别是大多数矿场的选址远离城镇,附近通常可能只有一两个村,这都会为当地村民带去收入。

▲矿场中的蚂蚁矿机


那些隐藏在崇山之中的矿场究竟有多少,没有人能够给出确切数字。即便同为矿场,根据质量同样可以进行等级的划分:



其中第一等级是有自己的电站资源,能够低价拿电的矿场。无极链便是其中一家,其母公司本身便有经营水电站的业务。


“其实四川真正有实力的矿场背后,很多都有资本的影子,不乏能源相关公司旗下拆分出来专门从事矿场业务的企业,低调得很。即便像我们在圈子这么久的,也不清楚他们的规模有多大。”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矿场从业者表示。


而第二等级便是本身并没有优势资源,通过与电站合作的模式进行。虽然在电价方面可能拿不到核心价位,但往往像养蜂一样,在丰水期将矿场选在四川,到了枯水期就迁徙到火电充沛的北方。



最后一种矿场,会找那些没有拿到发电牌照的电站进行合作,甚至会直接将矿场建在居民区,通过民用电来进行运营,其中存在的隐患不言而喻……


“还记得去年四川暴雨,淹了很多矿场吗?那些被淹的大多是‘非正规军’,专业的矿场怎么会嘛,选址的时候都有专业的团队看的。”朱师逸表示。



▲矿场旁边的变电站


利用富余电力挖矿是否资源浪费?


在过去,矿场整体低调而且鱼龙混杂,尤其是2017年市场疯狂的时候,有少量不靠谱的团队入场,吸引投资者入局,甚至发生过拿到资金后跑路的事件。行业内有不少低质量的项目。整个圈子闭塞,外界对于矿圈的误解也就越来越多。



2018年4月初,国家发改委发布《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19年本,征求意见稿)》,提出将“虚拟货币‘挖矿’活动(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生产过程)”列为淘汰类产业。这也让该行业的人感到不解。


那么利用富余电力来挖矿,究竟是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呢?


成都点亮伯恩股份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合伙人褚浩看了不少的区块链项目,他认为矿场大多建在深山水电站附近,使用的是水电站的富余电。比特币现在的行情来看,必须把电价作为主要成本,商业电不能满足市场,所以矿场能带动当地很多水电站,进而带动当地就业,比特币销到国外赚取外汇,所以这个阶段不会带来严重资源浪费。


成都埃克森尔科技有限公司和链博(成都)科技有限公司是成都知名的区块链技术公司,其相关人士均认为,挖矿是否属于浪费资源,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需要看站在哪个角度考虑。但其中比较主要的还是利益的驱使。


“区块链的发展总会牵扯到分布式账本,既然是账本就总要有人记账。矿场利用了川内原本要浪费掉的水电资源,同时也变相提升了当地生活水平。我们没有去操纵市场或者发币割韭菜,真正引发行业混乱的更多还是外部市场,比如那些资本、币圈媒体、还有项目方。”一个多年在矿圈工作的人不甘地说……

▲矿场中巨大的散热风扇


从业者的焦虑与思考


面对种种不确定性,不少矿场已经开始积极求变。有些希望将矿场迁徙到电价更便宜的海外,据说中东某些矿场可以拿到便宜的天然气电,矿机托管价格低至0.18元/度左右,成功吸引了一些矿场出海。但另一方面,国外存在着不可控的风险,很可能会“踏坑”。


留在国内意味着需要实时留意着政策的风吹草动,一些矿场开始对自身业务进行了革新,由单纯的虚拟数字挖矿活动,向IDC机房进行过渡。


对于四川省地方而言,这些丰富的水电资源无疑可以用来促进产业发展:3月28日,在“2019年全国信息消费城市行(四川站)”活动中,雅安市副市长田兆龙就推介了在雅安放置IDC机房的优势。据说,雅安年平均径流量为180.69亿立方米,年平均气温在14.1°C至17.9°C之间。自2019年1月1日至2023年12月31日五个自然年交易周期内,国网四川综合能源服务有限公司将确保雅安市大数据企业享受电价优惠,全年平均按0.34元/千瓦时结算。


电量充裕、电力稳定、电价低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利于大数据企业布局。


目前,雅安市正建设占地2.65平方公里的川西大数据产业园,依托的正是其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和水电资源。


矿场的IDC转型尝试


矿场,现在看来是分布式的记账中心,那换种思路能不能成为边缘计算的节点或者IDC机房呢?不管是大数据公司还是区块链企业,总会有业务数据需要以低成本来存储,那么矿场能不能承担这些业务呢?


就此,天虎科技采访了成都无极链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周毅。


虎哥:既然挖矿这么暴利,那为什么无极链会想转型?目前进度如何?


周毅:“挖矿”暴利,这是一个与承担风险对等的收益结果,在这行这么久,我确实见过赚的,但亏的也很多。然后,无极链实际上是服务方,我们是收取稳定的服务费,去消纳那些原本趋于饱和无处输送的电力。“暴利”实际上和我们不太沾边,只能说,当行情好的时候,对托管业务的需求增加,我们只是收取服务费而已。


无极链进入这个行业很早,我们在两年前就开始构思,区块链能以什么样的形式或者结合什么技术去服务于实业。后来我们看到边缘云这个概念,发现两者天然结合。基于这样的一个前提,我们决定利用自己在机房建设上的经验开始尝试部署边缘云。


目前我们已经完成整个项目规划及路线,落实到物理建设者一块已经确定选址,成本核算等一系列工作,预计未来两三个月就会开始修建。”


虎哥:从未来看,如果让矿场赋能传统经济,那么可能遇到的困难和机遇有哪些?


周毅:矿场如何更好的服务于传统经济,我觉得就是利用自身的优势以及行业资源,在这点上,贵阳大数据中心是一个很好的借鉴,贵阳充分利用他们的地理优势把Apple、阿里、腾讯等中心化服务器带过去,刺激整个产业链发展,从而带动经济发展,那作为‘矿都’的四川,是否可以复制这条道路?


最大的机遇来自时代对技术迭代的需求,5G、物联网随着传统制造业的技术成熟,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时代,而作为技术之一的区块链,该如何更好的嵌入其中,我认为这是整个从业者都需要去思考的,必定,这个东西还太新了。


困难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太新,并且有一些技术瓶颈,并且从业者素质良莠不齐,依旧有大部分只关注其中的金融属性,没有考虑应用价值。这是行业内部的问题,但我相信一旦出现特别有社会价值的应用和公司出现后,为所有从业者指明方向,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虎哥:未来矿场的发展趋势如何?


周毅:国家发改委的意见稿将‘挖矿’定性为淘汰类行业的时候,我们圈内人其实就展开了讨论,在以前,大家转型的意愿是很低的,现在可能被迫要去重新战略规划。无极链和大部分矿厂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本身是做分布式能源出生的,从基因来看,我们公司一开始就是以服务实体为主,所以,哪怕‘挖矿’业务如日中天的时候,我们也一直在思考能运用手里的资源去做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可能正是有了前期的筹备,所以在面对这份意见稿的时候,无极链团队并没有特别惊慌。


矿场可能已经走到了历史的交界点,蛮荒时代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是更加有序的发展。据我所知,一些矿场也是有所布局的,他们考虑的地方是如何将废弃的矿机技术改造,然后组成一个小型超算中心,服务于一些对计算有需求的产业。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向,同时,也确实是矿场的优势所在。



天虎科技  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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